假如给我三块积木

我叫积木
坚信白日梦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,对着飞机许愿也能实现,并不遗余力奔向远方
除了自己一无所有,并且正在努力获得别的东西
小众文学爱好者,日常练笔
很自私,但积木祝您每天都有好心情~

别说爱[Doex]

      事件有参考,你猜猜是be还是he,嘿嘿


  是be啦


  一、


  我曾经见过两位先生。


  冬天太冷了,尤其是战乱间的,


 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的太阳和死亡哪个来得更早,就像这场雪,纷纷扬扬下了一天,你看不到它什么时候停。这时我只能想到家里的麦地,来年该会有一个好收成的...只是来年谁来收麦子呢?


  太冷了,我搓着手,靠火炉又近了点。


  外面门铃响了一声,来人在门前踉跄两步,抖掉身上的雪,我不知道现在为什么还有人来。那位先生抬起头来,露出一张精致的脸——晚上好,看见我后他笑着说,雪天叨扰了,不忙吧?


  我当然不忙,倒不如说,自从战争开始后我就没怎么见过人了。大家都待在家里,能不出来绝不会出来,别提住店。他到不一样,他含着满眼的笑问我有没有空房,尽管脸色不好,那笑却看得我心一软。我连忙应声,想着等会一定要多塞给他一个手炉。


  “近几年生意都不好吧。”他在门厅坐下,看样子不急着休息。


  “嗯...是的。近几年...”我不觉自己又握紧了拳,只看着他的眼睛,那里面有一汪明亮的春水,朝阳和金色的阳光。


  “战乱时期还是先小心自己。怎么还开着店?”


  “不开店怎么等到您这样的客人呢?”


  “你读过诗吗?”他突然问,声音像隔着一层水映出的倒影,总让我触摸不到。


  我摇头,很遗憾我不喜欢读诗。


  “那太可惜了。”


  他低低笑了两声,低头不再看我,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:“帮我...多留一间房吧,在我隔壁。”我留意到他一直没脱外套,雪水化了一片,有一滴挂在他发尖,在一片雾蓝的发间轻轻巧巧地向下坠落,他也站起身往楼上走。


  哎呀...忘了把手炉塞给他,我犹豫了。


  门铃响了一声,来人着急忙慌地飞奔进来,又在门前绊了一下。


  “Heeeee——sorry。”来人青年模样,一双手拍在柜台前,手上的指环叮了一声,“你见没见过一个,呃,个子很高,蓝头发,这边黑色挑染...”他双手比划着,看到我震惊的表情后似乎有些尴尬。


  “刚刚上去。”我看着他的表情变的惊喜:“那位先生看上去...”


  “我们吵架了。”他看上去很沮丧,“他身体不好,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捂胸口?”


  “这倒没有,但是他给你单独留了间房间。”


  他更加沮丧地垂下了头。


  “你们是恋人吗?”


  我饶有兴致地看他红着脸点头。就像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一对爱人一样,他们吵架,一个人离开,一个人追出来,尽管是两个男人,世道还这么乱,他仍然愿意这样告诉我。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明的敬意,不单纯为了他的勇气,还有点别的什么。


  刚刚上去的那位先生,他让我想到一本书,我不会读书,但我确定那是本诗集。


  “我们...”他看了我一眼,“我们吵架了...他非要熬夜,还不许我说...”


  我塞给他一个手炉,不然就会撑死。


  他很开心地跑向楼上。


  二、


  快过年了,我在店门口挂上红灯,希望明年平安...城里没有一点动静,每天飞来飞去的战机和枪声,都没有,也算是好事。哥哥也到五七了,应该回去看看...


  那位先生又来了,脸色比上次我见他时更差,还有点咳嗽。他捂着嘴喘了几声,缓步来我门厅里坐下。


  “你们又吵架了吗?”我擦着一只玻璃杯子。


  “没...你哥哥的事需要我们帮忙吗?”


  “已经葬好了。”我顿了一下。


  “今天是五七,按习俗你要去的。”


  苍白,脆弱,温柔,这大概是我能给他的评价。他的眼睛总是让我想起麦田,每到秋天它们会变成金色,夕阳下熠熠生光,让人安心。


  “您的文章又遇到难处了?”


  “...我希望不是。”他苦笑一声,“你知道...我现在有些写不下去了,晚上它闹腾的格外厉害。”


  他的心脏,我想起另一位先生,或许说是小哥更合适一些。他总是安静注视着他的脸,在他别过头时皱眉接一杯温水。他的眼睛是绚烂的金色,纯粹而迷人,巧的是他这时走进来,鞋底的雪咯吱作响。


  我不意外,他们总是这样。


  “Hex...”我从他眼里看到无底的悲伤。


  “抱歉,看来我们该走了。”那位先生向我笑笑,“我们...大概会离开一段时间。”


  我知道,这一段时间可能一周,一个月,一年,也许永远。但他只是笑,肤色比窗外的雪白,似乎能被灯光穿透。我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作品,但如果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也要完成,我很清楚那是一本重要的书。


  “希望您能平安。”我递给他一个手炉。我还是不希望他冷到。


  三、


  我哥哥的墓牺牲在一片马蹄下。可能也并不是挡了路,单纯是入不了某个贵人的眼。


  一年,旅店迎来了不少客人,我听过了不少枪声,来自隔壁饭馆或是单纯在街上吼叫,但我确实再没见过那两个人。这样的恋人不多见,见到就让人印象深刻,何况两个人长相都很不错。


  门铃响了三声,寒气和血腥气一同扑来。


  “帮我开间房,一间。”熟悉的清澈声音,只是有点沙哑。是那个紫发的年轻人,我一年前见过他,还记得他笑起来的虎牙——他又在门口绊了一跤,这次脸上表情和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焦灼,“能...再帮我烧点水吗?”


  我才发现他怀里躺着一个人,手垂落在外面,手腕纤细,肤色灰白。


  我呼吸一滞,连忙跑上楼开门。


  我想确实应该修修门口的地砖了。


  他二十分钟之后下了楼,一言不发,拿起柜台上的水杯摇了摇,问我:“有酒吗。”


  我反问他要什么酒,果酒,白兰地,想醉的话朗姆酒,他愣愣地听我说,似乎并没听懂。他以前大概没喝过酒,为了一个人醉,像是他会做的事。


  我淡淡对他说,我这没有酒,不过你可以跟我说点话。我说这话时斜眼想去看天边的晚星,但是路灯太亮,我看不见,也不知道它们是否还在。我第一次开口问他,你叫什么?我从未听过那位先生称呼你的名字。


  “Doppio Dropscythe。”


  他们总是高昂着头宣誓爱情,用着最亲密的称呼,极少叫对方的名字。我说好吧,Doppio先生,你在想什么?你眼里有事。这太明显了,他眼睛里金灿灿藏了一座秋山的落叶,我读不懂,但我知道那很沉。


  他双手交叠握在杯子上,好半天发出一声呜咽。我不懂怎么安慰人,把目光转向窗外——雪一如上一次见到时那么大,洇湿Doppio的衣服,从他发尖轻轻慢慢地坠落。


  眼泪也坠落,不过沉甸甸的。


  他小声叙述着他们的一切,他们在大学是同学,一起读书,一起写作,燃烧灼热的理想。一年前他们躲避追缉离开,现在Hex的书出版,于是他们回到这里。


  Hex坚持要回来。这里对他们来说是故乡,故乡有最白的雪,即使污浊和战火玷污了荣耀,他们也坚信故乡的雪总会像以前一样白。


  “我不懂,人们不是应该有想和说的权利吗?”他平复了一会儿,现在已经好一些了,只是眼角还是红的,“我们还要躲着,为什么?他的身体也...有时候我总觉得不公平。”


  战争带走他的家人,现在也要带走他的爱人了。


  “Hex先生...他怎么了?”我小声问。


  “我不想告诉你。”他把头埋的更低了,“你就知道是枪伤,还受了凉。”


  我听到一声嗤笑。


  “你知道吗,我们...在火车上,我跟他说安定之后我会买一栋房子,我们一起住,以后找份邮差什么的工作,他继续写他的作。我们可以去看极光,还有海,日出肯定很美...”叙述戛然而止。


  “可是他会死。”他喃喃地说。


  五、


  “Hex先生?”我小声叫着。Doppio在柜台前趴着,脸埋在臂弯里,一只手摆弄我的杯子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楼,坦白说,从一年前遇到他们开始,我总是在做自己不能理解的事,比如和偶尔路过的客人打招呼。


  “请进...是你啊。”


  他坐着,声音很轻,身旁放了一整盆温热的清水。我想要问些什么,比如发生了些什么,他的身体情况,但是我没有问出口。我只是问他火车上的晚霞,像一个无知也好奇的小姑娘。


  “Darling。”他又在笑,“火车上的太阳没什么特别,只是你向前跑它不会跟着。”


  我看着他,他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,这次要更严重一些。他的头发在激起的气流中颤抖,我站起来,给他倒了一杯水。


  “你觉得我病得很重吗?”


  我不想回答。


  “我确实病得很重。”他的语调带着惋惜,“我可能很快就会死。也许是窒息——说不定呢,做着梦死去也不错。”


  “您不会的。”


  “我会的。”


  整个房间同夜晚一起沉默了。


  “多混乱啊。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,“他们已经不在乎什么廉耻了...可是他们读过书,读过书才知道现在有多难熬,有那么多疯子。”


  他在笑。


  “疯子...呵呵,不管不顾的疯子...我不怪他们,但是我不能和Doppio...”


  我眼前绚烂的眼眸消失了。


  “去陪陪Doppio吧。”他阖着眼。


  六、


  第二天早上,我在柜台前醒来,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在作痛,除了胳膊,那已经没知觉了。


  柜台前有一张字条,笔迹娟秀。


  “感谢款待。”


  之后我再没见过他们。


  我以后再也不会读一首爱情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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